南淮期

存文自留地,杂食性生物,仅萌不混圈,不欢迎ky洁癖晚期患者和圈管小卫士,嗯,大概就是这样

【张欣尧中心,尧all,仙侠paro】青山应白首 01

  预警啥的就一句——嗑瓜不锁瓜,快乐你我他!

  另外CP看更新章节,有什么打什么,采用第一人称视角,涉及人物主观性较重,并非上帝视角,只从自身角度出发,所以各有看法与结论,不代表真实,不代表真实,不代表真实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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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说书人」


  自上次分别,再见张欣尧,转眼已有十七载。

  十七载,搁凡世是隔壁老孙头家新开封的女儿红,陈年酒香伴着十里红妆风光送嫁;可落在闭个关动辄百十年的修真界,却只能道一声弹指须臾了。

  他来时我一折书刚讲到兴起处,倒霉书生否极泰来,金榜题名不说,更得公主青眼,人生至喜得其二,正是走马街头春风得意,又怎记得荒野小村里荆钗布裙的一腔温柔。

  仗义每多屠狗辈,负心多是读书人。

  故事是好故事,可惜话本里的才子佳人来来去去越不过此套, 旧瓶盛新酿,总有腻味的时候。风沙镇茶馆堂前零零散散的几桌闲人,倒有一多半无精打采地在打哈欠。

  张欣尧就是这会儿进来的,布衣斗笠,老老实实,没有光风霁月天地变,也没有万兽长啸伏地引,仿佛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江湖远行客,除眉目俊朗疏狂了些,再没什么特别的了。

  我给他惊得醒木“啪”一声砸了地,下面昏昏欲睡的茶客们也给吓了个激灵,顿时喝起了倒彩,他竟还有心思跟着架秧子起哄赶我下场,实在不知是他太闲,还是看我太好惹。

  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,我把桌子一拍,黄杨木的桌脚生陷下地两寸,刹那间全场皆寂,鸦雀无声。我心满意足地点点头,冲着张欣尧谄媚一笑:

  哥,你不爱听,咱换个别的?

  ……

  好吧,我一个入世化劫的可怜道士,确实干不过凶名在外的一代妖王。


  随意给这滥俗的故事道了句“下回分解”,我带着赊来的红雪茶坐到了张欣尧对面,一面心疼下半个月的佣金打了水漂,一面还得给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爷陪小心,真真一个大写的——难。

  可该问的话还是要问的,强压下摇钱起卦的冲动,我硬着头皮干笑一声:

  哈哈,那个……师哥啊,别来无恙。

  张欣尧嫌弃地瞅了我一眼,愣没搭茬,倒是另起了个话头:

  你这书打哪个旮沓角的话本里倒腾出来的,快酸掉牙了。

  哎呀,咱这小地方,眼皮浅见识少,自入不得师哥的法眼,要不我……

  确实不大行。

  我一口气差点没给他噎着,随便客气两句,他还蹬鼻子上脸了,骂人不揭短,打人不打脸,辱我窥天大道,便是干不过也得捋袖子上了。

  谁料这人叹了口气,连我这番左右权衡的挣扎思量也全数打了水漂,张欣尧眼神落定在粗瓷杯中殷红澄澈的茶汤上,多情也似无情,在北域风沙荒腔走板的悲嚎里,我竟无端忆起旧时山门前那一树杏花,嫩红粉白,轻浮缭乱,却生生绚烂了整座隽山的明艳春光。

  恍神中,我只见他笑了笑:

  这杯茶,我拿故事抵了。


  其实张欣尧说的故事,我也算是半个旁观者,亲眼见证过上半截。

  三千年前天地生变,远居海外天的龙族首当其冲,一场浩劫过后几乎消磨殆尽,剩余一支踏破苍茫海结界入世,择灵域曈昽山而居。终非故土,修行艰难,原本得天独厚的一族,倒渐渐衰落下去,若非五百年前海花岛封魔战,井氏惊天一箭钉魔魂,烛龙之影再度现世,怕再无几人记得当年龙族破空踏浪的天纵之资了。

  待到魔界重封,战后清盘,各家出过力的自然都想分一杯羹,谁也未料素来眼高于顶的曈昽山竟抛了素来的骄矜自许,放下身段挤入乱局,海花会上浑水摸鱼借力打力,撒泼打滚一通胡乱折腾,最后倒成了最大的赢家,连经营数万年的老牌仙门,也只能道一声后生可畏了。

  风格突变造成各家适应不良的罪魁祸首,正是这代的曈昽山之主,小族长祭出龙神弓引箭破魔那会儿,端的是白衣年少风华绝代,可搁虚名场上掰扯谈利益,亦玩得起装傻充愣没脸没皮,生生扯出了个乾坤日月天。连我家动嘴从没输过的掌门人,也稀里糊涂铩羽而归,没占着便宜不说,还莫名其妙折进去个隽山大弟子。

  具体这俩怎么搭上的,传言众多精彩纷呈,一度养活我无数同行,可要我说无非王八看绿豆,祸害坑妖孽,赤山大妖撩天惹地浪荡了半生,终究在曈昽山小水沟里翻了船。众目睽睽下,小族长拎出封婚契要求兑现,上头赤狼妖王的本名赫然分明,妖血魂印样样不缺,看得在场大能们张口结舌面面相觑,实不知是说这货太能,还是道我大师哥太傻。

  木已成舟,还能如何?

  事发突然,结侣大典更来得仓促,敬告天地的合卺酒还未饮下,曈昽便匆匆忙忙地封了山。打小从没把天道放眼里过的大师哥,也破天荒地向我求了一卦,可惜窥天太过,即使拼着寿元折损,我起了六壬天地盘,也没能从一团乱麻的命数里看出个所以然来。

  谜不能解,局不得破,窥天之路历来凶险,动辄反噬己身。

  小族长前途未卜尚且瞧不分明,我自个儿倒先被魇进了心劫,三十三孽海离恨天,徘徊十方小世界,迷雾漫漫,困顿其中不见出路,最后还是大师哥亲手捏碎了天地卦,我才侥幸得脱。十二道劫雷追着劈塌了半座山,我揪着衣角躲大师哥身后瑟瑟发抖,灼雪刀斩断的电光印在他眼底,碎开了多余的一点侥幸,地动山摇中只听得他说:

  算了吧。

  天命如此,原本难违,是我轻狂了。

  竟日吃这碗饭的却被胡来一气的外行人抢了说辞,我张了张嘴,到底无言以对。

  自此之后,转眼便是五百年。

  当初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,就敢迎着天罚挥刀斩劫雷的人,如今却坐在我对面,平平淡淡说他乏了,一切竟荒唐得像个笑话。

  我听他说,井胧要我死。

  抬眼望去,这人执了杯却不饮,似笑非笑瞧着还是曾经的风流浪荡,眉眼一勾便是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,妖修天生的邪性在他身上酿成了蛊人的毒,是飞蛾扑火也义无反顾的甘之如饴。

  他从不缺人爱,也不吝啬爱,爱对他来说,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什,得之轻易,便难珍惜,冀望他的长久,不如从开始就划清界限,免得伤人害己。

  龙族发了绝杀令,圣器化龙笔换我一命。怎样,你师哥现在忒值钱了,动心不?

  我失笑摇头,说井胧还是不够狠,你这样为祸世间的玩意,就该用烛龙箭钉穿了妖丹关小黑屋。

  他撇了嘴不乐意,便开始同我掰扯,一来一去间,仿佛还是隽山求学问道时的烂漫时光。

  只我知道,有些东西,终究是不同了。


  荒漠上终年游荡的朔风穿堂而过,带起一点桃花瓣晃晃悠悠跌进杯中,将一汪殷红染作三月江南烟光秀绝的滟滟波光,轻忽地打了个旋儿,便安安静静沉进了杯底。

  幽香起处,刹那十里桃花开遍,深红浅粉落英缤纷,烟霞般拢住了整座风沙镇,生生把北域荒凉的砂岩戈壁装点得不似人间。

  在凡夫俗子宛历神迹的惊诧震动里,张欣尧端起面前的桃花酒一饮而尽,他咂咂嘴,先前那点孩子气的真挚便消融在嘴角上翘的弧度里,一错眼便再寻不见分毫。

  啧,可算是来了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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